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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展信 07 富商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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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展信 07 富商賣女

地平線開始泛起紅色晚霞的時候,季黎明已經在蘇州河畔的露天酒館裏坐了一個小時,聞雨坐在他的對面。

他在懷施堂外面等了蘇眉整整半個小時都沒見人出來,回去找的時候發現屋子居然鎖上了,當下有點生氣,但後來一想,他放她一次鴿子,她也放他一次鴿子,很公平。再加上聞雨發信息說她也來了上海,兩人索性出來約著繼續喝酒。

他和聞雨聊得挺開心的,但僅限於酒局,無論他說什麽,聞雨都願意聽,還能無限度地包容他,給他回應,這給他一種戀愛的感覺,比他之前那個比自己小五歲的女朋友好多了。

但其他的活動他不就太願意聞雨出現了,沒什麽意思,但聞雨總是愛過問他平時的生活,最近還問得越來越多,她今天就在一直在追問他是和誰約著來上海攀巖的,季黎明表示了幾次不想說,聞雨看著有點失望,但也不再問了。

黃昏將至,陽光像諸神的絕唱,最後一次灑在大地上。季黎明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面前這個女孩對他的崇拜。聞雨問他:

「你今晚開車回杭州嗎?能不能把我也帶回去?」

被一個好看的小姑娘這樣卑微地哀求,季黎明的虛榮心此刻達到頂峰,他剛想答應,突然看見路的那一頭走過來一個穿著綠色旗袍的女人,風姿綽約,長長的波浪卷發,她一只手上掛了一件灰色的大衣,另外一只手提著一個大大的牛皮紙袋,烏發紅唇,神色哀婉,陽光從她的身後打過來,襯的她在人群中好似發光。

她用手背擦了一下臉,擡頭看了眼天空,看著那雙霧蒙蒙的眼,季黎明如墮雲中。

蘇眉沒發現他,轉身上了四川橋,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視線裏,季黎明才轉過頭對聞雨說:

「我明天才回去,要送一個人。」

聞雨努力了兩次,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收到季黎明信息的時候,蘇眉正在準備睡覺。

季黎明說他明天下午才回再杭州,可以順便送蘇眉回家。

蘇眉把和季黎明的聊天記錄全部刪了,把手機調成睡眠模式放在床頭,翻身把自己裹在被子裏。

屋子裏暗得好似極夜,她全身都被一種巨大的喪失感包圍,她希望就這樣沈入深深的海裏,再也不要被任何人發現。

從來沒有一瞬,她如此希望自己能從世界消失,每一次呼吸都在不斷地把她往下拉拽,就這樣越陷越深,周圍越來越暗,在那極暗極暗之處突然透出一點光來。

蘇眉睜開眼,她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很漂亮的院子裏,她坐在一棵很大很大的樹下面,腳下是幹凈漂亮的草坪,不遠處,一只小型樂隊正在演奏爵士樂,再遠一點事一列長長的方桌,上面擺著各色點心,方桌上支了帳篷,十幾個穿著正式的男男女女在草坪上走來走去,男的大都是西裝長衫,女生多穿旗袍或者洋裝,他們看著都精心打扮過,好些女孩頭上綴了淺色的禮花和珠寶。蘇眉看著正入神,一個人突然從後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可算找到你!」

蘇眉回頭,一個穿粉色旗袍的女孩歪頭看她,見她沒反應,還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想什麽呢?還在想你那門親事?」

蘇眉張嘴剛想說話,女孩笑她遞給她一個盒子,裏面是一只嵌著吊環的綠色鋼筆。

「聽說熙鴻從上海回來了。這是我姑媽從香港帶過來的鋼筆,能不能幫我送給他?」

蘇眉接了鋼筆,轉身往屋子裏走去,她認出來了,這是趙家老宅,但院子比她見過的漂亮不少,庭院裏那棵樹之後是沒有的,巨大的杜鵑也是,花開得茂密繁盛,卻又被人精心修剪成規規矩矩的球狀,好似一滴快要脹破的血。

她去了二樓西北角的書房,屋門沒有關嚴,傳來隱約的說話聲。她等了一會兒,略有些不耐煩,剛想敲門進去,卻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是一個男人在說話,聲音聽著十分剛勁霸道:

「這門親事有哪裏不好?陳連良在上海有兩個倉庫,前一個太太已經去世五年了,也沒有孩子。太清嫁過去有什麽不好嗎?」

然後是一個女人低沈的回答:

「他在外面有不少私生子。」

「你呀淺薄,那是私生子,我們太清嫁過去生的就是嫡子,明媚正娶。」

「他抽大煙。」

「陳家往上數三代都是舉人,這些書香門第裏有幾個不抽的?你呀你,你怎麽就這麽想不通!」

女人的聲音變得激動起來,但即便如此激動,她也還是壓著嗓子在低聲說話:

「你這是為了攀上他家那門關系,把自己的女兒往火坑裏推,你就是想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那個小賤人生的野種,你把他送到上海去讀書,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比她大20歲的煙鬼,趙潤霖,你別忘了你當年是怎麽答應我的!」

蘇眉捏著盒子的手就要凍成冰,她想到露臺去喘口氣,卻在轉角處撞見一個穿著白背心的俊朗少年,那少年看見她很是開心:

「姐姐,你到哪裏去了?我找你很久了。」

是趙熙鴻。

兩人往露臺上走去,趙熙鴻遞過來一個袋子:

「我這次從上海給你帶回來的,是蜜絲佛陀的口紅和雙妹的花露水,我好幾個同學的媽媽都在用。」

蘇眉把袋子接過來,又把手裏的盒子遞過去,趙熙鴻欣喜若狂的打開:

「是派克的吊環多福?姐姐你從哪裏搞來的?我想要很久了。」

「送你的人不是我。」

趙熙鴻一下就反應過來了:

「是她送的?我跟她說了好多次了,我不喜歡她,她還老貼著來......對了,姐姐,你知道嗎?爸爸要送我去上海聖約翰讀書了,我們這次去上海去了一下聖約翰校園,他們還有專門的足球場和游泳池,你以後來上海看我的話,我帶你去玩兒。」

「真好,真好,我也想去上海讀書。」

「你不用去讀書呀,你不是快要嫁到上海去了嗎?等你嫁了,我們就可以經常見面了,哦,對了,這次我們去上海,就是住在那個陳連良家裏,他家有一個特別大的花園,還有自己的倉庫,我們吃飯的時候,他還帶了一個小孩兒過來,是他在外面生的兒子,那個小孩長得虎頭虎腦,特別可愛,姐姐你肯定也會喜歡的。」

趙熙鴻每多說一句蘇眉的心就多冷一分,說到最後少年把手中的盒子一蓋,遞還給了蘇眉:

「這個還是姐姐拿著用吧,我的筆多了去了,不少這一支,我走了,老四他們今天約我去看茶室看電影呢。」

有人在樓下喊:

e on, Edward.」

趙熙鴻應了,笑著跑下樓梯,整個屋子都能聽見他健壯的雙腿在樓上踢踢踏踏的聲音。蘇眉抱著盒子提著袋子,輕飄飄地下樓去,她只覺得地板上好像嘩啦啦鋪滿了碎玻璃,每一步刺痛都直沖腳心,紮得她幾乎要嘔出血來。

轉角處陰影裏站了一個女人,她看上去40有餘,身形矮小,穿一身紅色的卦裙,頭發直接梳向腦後,看上去簡潔幹練,她的面孔依稀還能見得當年的美貌,但現在面上的每一根皺紋都好像都在說她在過去的日子裏到底受了多少的苦。

女人說:

「那個賤種會害死你。」

蘇眉說:

「媽媽,那是我弟弟。」

兩人就這樣相對無言,屋子裏響起了電話鈴聲,鈴聲越來越大。蘇眉在迷迷瞪瞪地醒過來,才反應過來自己正在酒店的房間裏,清晨的光從窗簾縫裏透出來,手機在床頭櫃上不停的震動。

蘇眉接了,是陸源打來的,他的聲音聽著有些疲憊:

「眉眉,醒了嗎?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上海,今天晚一點再回去。怎麽了?」

「哦沒事,是這樣的。我們昨天在你這宅子裏找到點東西等,你要在杭州的話,我開車過去送給你。」

「什麽東西?」

「一封信,我把照片發你了。」

蘇眉坐了起來,把床頭燈打開,點開手機上陸源給她發的照片,看完信,蘇眉對陸源說:

「我盡快回去找你拿。」

掛了電話,陸源心裏松了一口氣,他和蘇眉只說了一半的話,另一半話他藏了起來。

他告訴蘇眉發現了一封信,但他沒說他們是怎麽發現這些東西的。他們當時正在清理草坪,發現地底下埋了一個非常大的樹根,工人花了不少力氣把樹根挖出來,卻發現樹中心已經空了,裏面有一個貼了很多符箓的包裹,符箓上的字已經褪色成了褐色,紙張幹枯脆弱,乍一看十分滲人。

有一個工人當即就表示這活不幹了,其他的也不願意摸這個包裹,陸源本想等蘇眉回來再處理,但還是想著這麽危險的事情不應該讓一個女孩來做。所以他戴著橡膠手套和N95口罩,自個兒把包裹打開了。

外面看著可怕,包裹裏面卻只有一封信。按捺不住好奇心,他開始讀那封信,沒想到信紙異常鋒利,居然刺破了手套,直接在他的手心劃了一道口子。

實在是非常小的一個傷口,陸源沒怎麽在意,但現在,他覺得這個傷口在和他說話。

它說:「快,快去把蘇眉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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